“它是中国的独立动画创作走向成熟、动画作者走向公众视野的第一步。”
2021年6月23日，北京芳草地卢米埃影城内，一场动画电影剧组内映会正在进行。
这是本片的创作团队首次一同完整观看这部作品的成片。观影过程中，影片治愈舒缓的节奏，令所有观众们都沉浸其中。而当播映结束、灯光亮起，本片导演之一陈晨在发言时，却难掩兴奋之情。
“这部电影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肯定是绝无仅有的了...”作为一位已经有着多年动画创作经历的导演，陈晨的激动，并不是没有由来的。他参与的《向着明亮那方》（下称《那方》）确实是一部太过于特殊的动画电影——与我们了解的大多院线动画电影不同，即将登陆院线的《那方》是中国首部由本土原创绘本改编而成的动画合辑电影。这意味着，目前以少年儿童为主要受众的国产原创绘本，将首次走上大银幕；观众也将在大屏幕上，连续观看7部由不同导演执导的动画短片。除了特殊的题材和放映形态，这部影片的创作者身份也同样不同寻常：七位动画导演分别毕业于中、美、日、法等国的顶级动画专业院校。在过往的创作过程中，他们都曾在国际知名动画节中斩获重量级的荣誉。而抛开出身的院校以及荣誉，他们身上还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独立动画导演。不同于类型化的商业动画创作，独立动画的创作者将动画视为一种关于自我表达的艺术。脱离商业考量的束缚，他们的作品往往个性鲜明，擅长以风格化的表现形式展现动画的魅力，就如同电影领域当中的独立电影一般。由此，他们的作品有时也存在一定的观看门槛——在创作当中，他们并不会过多地考量受众的需求。国内独立动画的创作者与主流的商业院线动画，在中国动画的历史上就如同两条无限延伸的平行线，从未以这样的形式交汇。而本片的出品方——本来影业选择投资这样一部作品的决定，也引来了行业内大量的讨论和质疑。“本土原创绘本改编”、“中国新生代独立动画导演集合“、“商业资本与独立动画导演”...这些标签随便选取一个，都足以引起人们十二分的好奇。那么，本来影业为何会选择制作《那方》这样一部电影？独立动画圈是如何与它产生关联的？它的诞生，对于中国动画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动画学术趴邀请到了本片的总制片人、本来影业CEO王磊以及本片的七位导演，请他们就《那方》的前世今生，与我们进行一次深度分享。从他们的言谈当中，我们也勾勒出了本片大致的轮廓——这是一部诞生于一个特殊的时间点、注定将在中国动画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动画电影。“我已经快50岁的人了。到了这个年龄，你最后会发现，你可能不会有什么机会再去做跟自己的真实感受相一致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可能是（制作《向着明亮那方》）内在的一个契机。”2004年，炫动卡通频道成立。当时在上海广电总编室工作的王磊，以频道副总监的身份跨入动画行业，由此开始接触动画项目的运作与投资。2009年，当国产动画电影的平均票房还停留在数百万元的阶段时，由他经手运作的《喜羊羊与灰太狼》系列的第一部大电影便拿到了1亿元的票房。自那以后，《熊出没》《赛尔号》等国人耳熟能详的动画背后，也都有着他的身影。王磊在《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第一部剧场版中担任宣传发行总监从上述的这些作品中不难看出，对于这位在商业动画领域奋斗多年的老兵而言，“儿童与家庭”一直都是他在动画道路上的主旋律之一。如今，由他创立的本来影业同样聚焦这一领域，曾制作发行过《功夫兔与菜包狗》等脍炙人口的合家欢动画作品。作为一位喜欢阅读绘本的父亲以及动画行业的从业者，很自然地，绘本改编动画也一直是他密切关注的领域之一。2015年曾被绘本业界称为“中国原创绘本元年“，中国本土的原创绘本创作此后迎来了一轮小井喷，王磊在当时也发现了许多优秀的作品。然而，即便对动画的商业运作有着丰富经验，他依旧对绘本改编动画抱着非常审慎的态度——这与当前国产儿童动画的市场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前几年也是儿童系列动画的一个‘风口期’。因为阿里、腾讯看到了小猪佩奇这类形象超高的商业价值，大家都愿意去投钱进去。包括我们本来影业在内，很多动画相关的公司也做了投入，但是最后发现你都不可避免的被商业所裹挟——一方面，这些大平台投了几年就发现没有很高的营收，就不会再投了。其次，我们觉得行业始终在跟随着欧美的脚步，其实没有自己特色的东西。跟随其实没有任何竞争力，而且其实已经饱和了。“王磊解释道。2020年初，受热映的短片合辑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以及他阅读绘本时读到的一句话的启发，王磊把自己对绘本热爱以及对于行业的判断，融汇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以“呈现心中的爱和美”为主题集结一批绘本，再把它们改编成动画短片电影。《我和我的祖国》是一部由七位导演执导的短片合辑电影“当时立项的时候，有几条原则：第一个是‘美’——美术风格必须是中国本土的艺术形式，绘本很风格化，做出来可能就有点像美影厂以前的短片，我希望短片能呈现不同的艺术形式...““第二是爱，我希望‘爱’能是多个维度的，比如有亲子之爱、有邻里之爱、而且这些爱可能都不是那么煽情，都是比较平淡的...”以母女关系为主题、运用了传统水墨美术元素的《小兔的问题》，导演兰茜雅“第三，可能也是慢慢清晰起来的，就是我看过那么多虚拟的儿童动画，我们叫'泡泡型动画'，比如小猪佩奇，其实跟我们的生活都没关系。而我特别想把中国当代一些有生活质感的东西传递给孩子们，因为真实的东西反而是也是最有力量的...”“第四，虽然我们做的看似是小众内容，但是作为原来一直做大众化内容的人，我深深地知道这部电影不可能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片子。我会考虑它的故事性，因为一些动画作者主要是做自己的作品，实验性很强，就不会考虑到这个。”反映普通劳动者真实家庭生活的《翼娃子的星期天》，导演陈晨确立了项目的基本原则，本来影业也迅速反应，开始同时推进两方面的工作——购买绘本版权以及寻找合作的创作者。在与多个出版社和艺术家的密切接洽后，王磊和他的团队成功购入了《小兔的问题》《哼将军与哈将军》《翼娃子》等一批优质原创绘本的版权。用王磊自己的话说，这些作品里“虽然几乎没有获得大奖的、也没有所谓的IP粉丝，但无一例外，都有真实的东西打动我们。”而正当版权的购买顺利推进时，在另一条线上，本来影业却遭遇到了未曾设想的困局...“（《那方》）是一个我们期待已久的项目，第一时间就感觉非常契合。我们当时也一直在思考怎么样把动画作者的作品搬上大银幕。我们以前想过很多解决方案，也有很多现实的考量..."对于陈晨以及他所在费那奇北京动画周团队而言，与《那方》的相遇，可谓恰逢其时。费那奇北京动画周是国内知名的独立动画活动，它集动画短片竞赛、展映、GIF创作、影像考古等多个形式于一身，最早由一批国内的独立动画人于2019年创办。陈晨与他的爱人——动画周的艺术总监朱彦潼，都是这一活动的创始人。在过去的两年中，从线下走到线上，费那奇的活动形式愈发多样。为独立动画人搭建展现自我的平台、向更多观众推广独立动画作者的作品，本也是他们一直在努力的目标。话虽如此，由于旨在谋求商业利益的商业动画与追求自我表达的独立动画在创作取向上天然相斥，想让独立动画作者的作品登陆院线，却远非一件简单随意的事情。陈晨等人对此，也抱有非常审慎的态度：“以前我们曾了解到，一般这种商业动画影片的前期投入一定是千万元级别。像在欧洲，长片动画电影的投入可能在5000万上下的规模，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极大的资本压力。如果把这个投入压在一个作者的身上的话，就可能使创作变形；此外，独立动画作者一般都有自己比较独特的审美和思维方式和审美，不被大部分观众所接受，也是常见的现象...”多方面的思虑，让这群独立动画人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直到《那方》的到来——本来影业与陈晨、朱彦潼等人接触的时候，也恰逢本来影业陷入寻找伙伴的困境之中：在购买绘本版权以后，本来影业在寻找动画制作者以及投资方的路上，却可谓四处碰壁。出于对商业成绩的考量，此前他们接触的所有商业动画公司，无一例外，最终都拒绝了他们的合作请求。据王磊透露，如今IP改编的商业逻辑大行其道，在许多公司的眼中，无法开发成IP、没有类似模式先例的《那方》，简直“太怪了”。在和他们的接触当中，他也逐渐发现，许多商业动画公司做出的作品，走的还是“传统老工业的思路”，总有点“不对味儿”。2020年5月28日，就在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经《那方》的监制、优扬传媒的顾辰介绍，朱彦潼带着动画周获奖者的作品，造访了本来影业。在公司的影厅里，她为王磊等人连续放映了数部作品，双方一拍即合：王磊在观影之后找到了“有生命质感的动画表达”；陈晨等人也遇见了“理想的创作形式”——一种规模较小的集体创作模式，可以让参与者一起担负影片时长和投资回报的压力。“动画和绘本之间在创作观念和审美趣味上，有一些很相通的属性，作者感情投入的真挚程度也是相似的。而一本绘本的创作，一般就是一年左右。一部动画短片的创作，也差不多是一年左右，在整个体量上也很相似。”谈到绘本与动画在媒介上的亲缘性，陈晨如此补充道。谋求破局的创新需求、共担风险的创作形式、再加上亲近相通的审美情趣，这一切都让双方的合作变得顺理成章——身为费那奇艺术总监的朱彦潼成为了本片的监制，而在紧锣密鼓的组织与动员之下，本来影业基于双向选择的原则，也顺利与7位参与过费那奇动画周的独立动画创作者牵手。费那奇2020年北京动画周期间，双方举办了《向着明亮那方》的创作畅谈会而在其中，也很自然地也包括了被绘本《翼娃子》吸引的陈晨。《翼娃子》聚焦的是一个普通劳动者家庭，它用写实的笔触描绘了一家人辛劳的一天。陈晨说，在故事当中，虽然一家人都非常忙碌，但作品的情节却时刻关注着这群普通人的善意——这样的切入点让他深受感动，遂决定深入大量集贸市场与饭店采风，用自己的动画创作带领观众感受它的魅力。导演们已经就位，一场属于独立动画人们的好戏，就要开场了——由兰茜雅执导的《小兔的问题》，是《那方》中打头阵的短片。兰茜雅自小喜欢卡通，非常擅长创作可爱有趣、且极具卡通风格的动画形象。再加上大大的脑洞以及对生活的细腻观察，无怪乎她的过往作品——《You look scary》《I think I love you》等等，都在国内外广受好评。《小兔的问题》是一部以兔妈妈与小兔的对话为主要内容的作品。兔子母女的问答不仅童趣十足，也不乏对家庭关系以及生命体验的的思考。兰茜雅为此也深挖了自己的记忆，将她与奶奶曾经的对话融入其中。而本片融入传统水墨元素的美术风格，也无疑会勾起人们的遐想与回忆——“美术方面我是结合了原绘本和丰子恺的风格，保持了简洁和我喜欢的复古调性。也做了一些设计，让想象画面和现实之间的元素有呼应。”兰茜雅说。旅居荷兰17年的导演赵易在结束了博士生涯后转学动画，与众不同的经历让他对亲情、生命等议题有了深刻的思考。关注中国人口贩卖问题的《八里沟》、寓意生命体验的《在水上》等作品，都为此做出了最好的注脚。在《那方》中，赵易演绎的故事虽然同样聚焦儿童的成长，视点却很不同——以史铁生的短篇小说《来到人间》为起点，他创作的《小火车》留意到了儿童成长中遭遇的创伤——面对自身的残疾，孩子需要一个怎样的成长环境呢？这个故事的创作对于赵易而言并不轻松：本片的剧本创作最早可以追溯到2017年，经历了大量反复的试错，才最终呈现到观众的面前。作为众多修改中的一个，他这样描述在片中加入“5.12汶川大地震”作为故事背景的考量——“《来到人间》设定在一个北方城市的中产家庭当中。是该沿用这个设定，还是找一个让故事更有料、意义更丰富的设定呢？我想到了来到成都后的一些亲身体会——5.12地震是一件深刻烙入四川人集体意识里的大事件，我决定将这个事件作为故事背景。这样不仅人物有了明确的、具有广泛共鸣的身份，也解决了叙事上的一些问题。”而与前两位导演的作品不同，《外婆的蓝色铁皮柜轮椅》中讲述的成长故事，来源于导演的自身经历。本片的导演刘毛宁是一位出身河南农村的动画作者，其过往作品具有强烈的乡土气息。看过他的毕设《我和吸铁石和一个死去的朋友》的朋友，都曾被片中质朴的叙事打动。《外婆的蓝色铁皮柜轮椅》与刘毛宁的毕设有着一脉相承的鲜明美术风格，而它的故事，则基于刘毛宁小时候对于外婆的歉疚之情——这在本片中化为了一个具象化的物品。与很多人的印象一样，小时候刘毛宁对于轮椅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电视当中有着两个大轮子、有着靠背的样子。但当母亲为外婆购买轮椅时，她所购买的，却是从镇上的电焊场中买来的、一个用铁盒子焊接而来的“轮椅”。“那时候的我看到妈妈买回来的这个轮椅后，心里莫名的产生了巨大的落差感，觉得这没有电视上的轮椅高级。这种落差感迅速的转换成了强烈的愧疚心理，由此也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很少关心外婆...”以这把轮椅为线索，一个关于“坏小孩”的故事由此展开...仅从上述三个以成长为母题的例子当中，我们已然能寻找到《那方》与主流商业动画的巨大差异——这些短片的作者都深度挖掘了自身的经历，也尽可能地保留了自身的美术风格与创作理念。而除了从自己的过往寻找灵感，导演们在创作的过程中，也偶遇了许多美好的人与事。这些经历，同样成为了她们最好的创作源泉。《萤火虫女孩》的导演李念泽以及《蒯老伯的糖水铺》的导演俞昆，在创作当中就有着相似的烦恼：她们执导的两部作品都有着大量的手绘内容，工作量巨大；而它们描绘的故事，也都与导演平时的生活相去甚远，在改编时必须非常谨慎。因此，除了和团队成员一同加班加点，两人也都选择了同一种解决方法——为了体验作品里的森林，李念泽找了一座非常原生态的大山，把自己融在山林当中，以感受周围的环境和气氛。期间，她也与猴子、野猪等小动物有了多次相遇；俞昆则前往广东采风，“连着吃了三天的糖水，最后遇到了婆婆一家人，与她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丰富的故事题材、独特的美术风格、不同来源的创作灵感...用“多元”这个词来归纳《那方》，或许再合适不过了。而在我们知晓了《那方》独特的创作内容后，也是时候来解答最后一个问题了——《那方》的上映，对于中国动画的未来又意味着什么呢？“我觉得这部影片也是中国的独立动画创作走向成熟、动画作者走向公众视野的第一步吧，是有着很大的意义的。如果将来能获得一个比较积极的结果，它会为出品公司、动画投资人打开一个新的窗口。让他们把眼睛也放到这些动画创作者的身上。创作者有更多的途径来创作，把自己的作品带到公众视野下。”
——陈晨
“我希望通过我原来大众传播的经验，把这些真正有生命质感的东西，通过商业方式去塑造一个成功的案例...从结果的角度来说，我觉得这部电影应该也是为这些年轻导演，提供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机会。”
——王磊
除了对于影片本身表现的期待，陈晨和的王磊都不约而同地谈到了《那方》所承载的、对于未来的重要意义。在笔者看来，双方对本片的希冀，也确实由来已久——这与他们过往十年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十年前，国内与独立动画有关的动画节展可谓寥寥无几。在这百废待兴的阶段，独立动画人皮三于2011年发起了中国独立动画电影论坛——中国内地首个非官方、非盈利，由民间机构共同发起、策划的动画电影艺术项目。在费那奇北京动画周的核心成员当中，包括陈晨和朱彦潼在内，有不少人都曾是其中几届论坛的策展人。参与中国独立动画电影论坛的策展工作，在客观上加速了陈晨等人转型成为动画周举办者的进程。陈晨和朱彦潼是2018年论坛“变形的隐喻”的策展人而随着独立动画作者的增多以及他们在国内外影响力的增大，持续策展、创立一个新的动画节展促进全球独立动画人的交流，也很自然地被提上了日程。最终，在陈晨等人的努力下，2019年费那奇北京动画周成功举办，并顺利吸引到了商业资本的注意——在组织筹措的过程当中，陈晨等人与优扬传媒成为了商业伙伴。费那奇与本来影业的最终牵手，离不开他们的牵线搭桥。2019年费那奇北京动画周主办方合影，优扬传媒是活动的协办方行业与个人多年的积累，让《那方》具备了走上院线的历史条件。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那方》的上映，也完全称得上是中国独立动画领域发展的里程碑。而当独立动画在不断积蓄力量的时候，在故事的另一端，王磊则不断地经历着商业上的沉浮与思考。王磊表示，从2010年到如今的十多年间，他做了很多IP动画电影的运营，如今也持续制作一些动画系列。但自2015年本来影业成立以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寻找“本心”以及“原发型作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要在如今的动画产业中立足，原来IP开发老路子或许“已经走不下去了”，也“赚不到钱了”。“之前儿童文学作家梅子涵老师和我聊天。我说以前没能完全遵从本心，曾经的那段路让我挺愧疚的。但他说永远不要去后悔你走过的每一段路，这些其实都在为你之后做的事情铺垫。所以我想我们现在之所以敢于做这个事情，也是基于我们原来对于电影产业现实的了解。”十年商业的迂回轮转，让王磊在商业和内容的交叉口上，将破局的希望放在了独立动画作者以及《那方》的身上。假使《那方》获得在商业上获得了积极的反馈，那么本来影业和独立动画作者都有可能获得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而抛开对行业未来的期待，其实不用等到《那方》上映，我们现在就已经可以看到《那方》对创作者个体带来的影响了——虽然聚集了众多的独立动画导演，但从接受投资的那一刻起，《那方》的定位就是一部商业动画作品。导演们不仅需要考虑自我表达，也还需要对投资方以及团队成员负责。在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被置于院线商业作品的创作环境之下，对这一点有着深刻的体会。《哼将军和哈将军》的导演刘高翔，就是其中感受最深的人之一。《哼将军和哈将军》是一部反映双胞胎家庭子女生活的商业级纸定格动画。在创作剧本时，刘高翔作为独生子，不仅需要自己挖空心思搜集资料、了解双胞胎的生活状态，也从监制和制片那里获得了不少的建议。借由这次商业创作的机会，他也首次与国内知名的定格动画工作室蒸汽工场进行了合作。据执行导演叶子龙透露，本片在美术设计上应用了大量的对称效果，在定格动画中有着很高的实现难度。团队在对纸张材料进行了海量测试的基础上，还打造了共计167个木偶，可谓工程量浩大。刘高翔说，因为疫情的影响，这次他和蒸汽工场的伙伴们如同“异地恋”一般，经历了线上和线下穿插的工作流程。沟通也随即成为了所有环节中的重中之重：作为一位二维动画的创作者，以前刘高翔通过画笔，就可以一一实现他脑中的想法；而在定格动画的制作中，很多时候却会因为技术、时间等多方面的原因导致想法无法实现。为此，双方只能通过每天不间断的密切沟通来解决问题。在不断磨合的过程中，刘高翔对于商业动画与独立创作的差异，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以前有句话，就是自己的片子就只是在折腾自己，有时间就可以无限折腾下去。但是这次在有特定的期限和成本的情况下，你必须得快速和明确地做出方向。而且有些东西做完了以后就是改不了了，必须要做取舍...我创作上的判断、意图的传达、方向的把控都会影响到团队，这些都是我做完项目以后，必须要复盘梳理的东西。”和刘高翔一样，每位导演都已获得了一份不同以往的商业动画创作经历。他们将如何将这些经验传递给他人、之后又会创作出怎样的新作品呢，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充满期待了。站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我们确实无法预测《那方》这部作品在院线上的表现，诸多的“第一次”，让许多人都不敢对此轻易地下判断。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至少可以确定的是，《那方》的播出本身就已是一件令人振奋的喜事——从投资到创作的每一环节，都凝结着历史的积淀以及参与者们的诚意和勇气。在文章的最后，就让我们用王磊的一段话，来为这部作品拉拉票——“尽管它可能确实是探索，你也可能会觉得它也不是一部真正的电影，但我觉得通过这样的运作，就会让人意识到好的作品并不一定需要依靠IP，它能让更多的人通过电影的方式去投票...如果大家觉得片子还不错，也希望能有更多人一起去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 END | 动画学术趴 -
— 点击图片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